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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访十年·第二季 : 第二章 暗访黑工窝点

第七节 骗子太多,傻子明显不够用

  我吃惊地问:“为什么这么贵?”

  我说,我是来替妈妈探问的,听说有一种什么美容针,效果很好。

  几年后,我看到一部叫做《非诚勿扰》的电影,富翁范伟给了骗子葛优二百万英镑,买到了一个掩藏锤子剪刀布手势的圆柱体。很多人在观看电影时,都对着这个傻子大款捧腹大笑,我看到这种情节时没有发笑,因为我知道那些腰缠万贯、肠肥脑满的人中,有很多傻子。

  女子说:“刘德华是人胎素的代言人。你想想,刘德华多大?50了吧,为什么这样年轻,就因为他用了人胎素。他每周都会打一针人胎素的。”

  我走进了市中心一家美容院里,那家美容院开在一座高档小区的会所旁,门面收拾得花枝招展、大红大绿,像个傍上大款的二奶一样张扬。美容院里有几张床,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,墙上的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、护肤品。几个穿着粉红色短袖短裙的女孩子站成一排,对着我点头哈腰,貌似天使一般,她们的脸都煞白煞白,没有血色。一看到她们,就让人想起了蒲松龄老先生。

  这些美容院里的人胎素都是像我们这样的生物公司送来的。而公司给我的价格标准是每针1000元,卖出去一针,提成500元,也就是说,500元也可以卖给这些美容院,只不过没有一分钱提成罢了。

  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接过我的话说:“打一针,年轻十岁。”

  女子还取出了一张报纸的复印件,那张报纸是去年的,上面登载着记者对刘嘉玲的专访文章,刘嘉玲也说:“自从用了人胎素后,让我有了年轻的感觉,此后再也离不开它了。”

  最末端是美容院,我就先从美容院入手。

  一个矮个女子迎上去问候:“阿姨好啊,今天要打第二针吗?”

  我装着踌躇的样子说:“人胎素是好东西,就是太贵了。”

  高个女子将我拉到一边,挤眉弄眼,悄悄告诉我说:“只有你才打88折,你出去后千万别告诉别人啊,不然我的生意就没的做了。”

  我一言不发。

  人胎素到了这些美容院手中,1000元就变成了15000元。

  女子刚说完,我突然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肥胖的老女人。老女人穿着紧身体恤,腰间的肉一圈又一圈,像缠满了呼啦圈。老女人还穿着裙子,裙子下面露出的小腿比大象的腿也细不了多少。她烫着卷发,卷发下是一张异常恶劣粗俗的脸,像柿饼一样。她手中捏着一串钥匙,小臂上挂着一个小包,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包的名字叫做LV。

  这名女子给我拿来了一个装订好的画册,她翻开一页让我看,那上面,刘德华很灿烂地笑着,旁边有一行字:“感谢人胎素,让我如此年轻。”

  女子很认真地说:“15000元。”

  我偷偷地记住了这张报纸的日期。

  回到报社后,已是夜半时分,我趁办公室没有人,在网上查找那张报纸的电子版,在去年的那一期中,我没有找到记者对刘嘉玲关于人胎素的专访。美容院的那张报纸复印件显然是移花接木,将报纸的版面与美容院的造假文章衔接起来,这样就蒙骗了很多像老女人那样的富婆。

 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,好像被我割了一块肉一样。

  我说:“我要回家和我妈妈商量一下。”

  高个女子对我说:“你看看,这位阿姨今天来打第二针。你到那边把钱交了,随便哪天带你妈妈过来都行。”

  美容行业的骗子太多了,傻子根本不够用。何况,喜欢美容的女人,在青春期只发育身体,而不发育头脑。

  她说:“只有成功人士才能用人胎素,像刘德华、刘嘉玲他们,这座城市里的工商局长、公安局长、市长夫人,每周都要来我们这里做美容,每周打一针人胎素。”

  女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:“算了,看在你孝敬妈妈的分上,我给你打88折,我从来都没有这样便宜过。我也有妈妈,我也很爱我妈妈。”她拿来计算器,算了算后说:“13200元,干脆人情送到底,收你13000元。”

  老女人躺在了床上,床咯吱咯吱地响起来,好像不胜重负。可怜的床啊。

  老女人说:“是的啊。”

  她说:“羊胎素是几年前的产品,现在美容产品已经更新,没人再用羊胎素了,人们都用人胎素,效果更好。”

  刘德华的那张宣传画也是假的,用电脑PS,然后再打印出来,这样就成了“刘德华”代言人胎素。可怜的“刘德华”,做了人家美容院的傀儡,竟然还在上面笑,你笑个屁啊。

  我站起身来。女子看到我要走了,就拦住我说:“哎呀,给你说了半天了,你还要走。告诉你吧,你下次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。”

  那么,这些人胎素又是多少钱到了生物公司手中呢?

  老女人不置可否地看着她,矮个女子马上就说:“效果很快就出来了,您打过三针后,就会有效果。”

  她说:“人胎素。很多明星都打过这种针。”

  我说:“没有听过,我只听过羊胎素。”

  人胎素和羊胎素到底是什么东西?我准备逆流寻找。

  我问:“这是什么针?”

  我走出美容院,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宝马,那一定是老女人开来的。

  如果在网上搜索“羊胎素”、“人胎素”,其结果一定出现什么生物科技、什么新鲜的化学名词等等,让人看后琢磨不透,却又由衷佩服。其实,这些都是医药制造商和美容院的人发布的东西。网络东西鱼龙混杂,怎么能随便相信?

 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羊胎素和人胎素,在我的臆想中,这肯定是高科技产品,能够从人胎盘和羊胎盘中提炼出美容的东西,那绝对需要顶尖技术,这种技术可能仅次于人类登月。

  矮个女子殷勤地问候:“这一周是不是感觉很轻松?”

  我问:“人胎素多少钱一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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