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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人传记

首页 > 名人传记 > 齐白石

五六

  他一生最喜欢徐文长、陈白阳、石涛、八大山人、黄疲、周少白、郑板桥、金冬心等人的作品,不管命运把他抛到哪里,只要一息尚存,他就要竭尽全力,去寻找这些大师的画。即使在前几天避乱天津那惶惶不安的日子里,他也在寻找朱莲的作品。

  他在以后整理的《老萍诗草》中,记载了自己对于这些一代宗师的敬仰之情:

  青藤、雪个、大涤子(石涛)之画,能纵横涂抹,余心极服之。恨不

  能生前三百年,成为诸君磨墨理纸,诸君不纳,余于门外,饿而不去,亦

  快事也。余想来之视今,犹今之视昔,惜我不能知也。

  他不是一般地临摹,对于新获得的作品,他要花上二天、三天的时间,步不出画室,伏在画上仔细、反复地观察、研究,看看人家怎样落笔、着墨、设色,怎样构图与题识。

  一张画,他要临三遍,先是“对临”,一边看原图,一边临摹。“背临”是在对临和默记原画的基础上,不看原图,一气写成。经过这几道临摹之后,再将临品与原稿对照,发现哪些地方笔墨体会不够,就要进行“三临”,一直到完全出神入化时为止。

  这是他几十年绘画的基本功。他从来没有满足于已有的成就。今天清晨临摹的这一张画,是在一位朋友家里见到的,虽然没有题识,不知出自谁家的手笔,但他觉得构图有寄托,笔法技巧有独到之处,就借来了,整整看了一个晚上。

  他感到有些饿。转过身子,看见临窗的小几上。放着一个碗,上面碟子盖着。他信步走过去,揭开碟子一看,原来是碗粥。碗底压着杨潜廉的小字条,告诉他,他晚上才回来。

  杨潜廉也寄寓在寺中,是白石的近邻。饭是杨潜廉送来的,白石竟然没有觉察,现在已经凉了。白石吃完了凉粥,又展纸准备作画。忽然门被推开了,走进来一位三十来岁的人。

  “您是湘潭的齐璜先生吧!”中年男子很有礼貌地问。

  “我就是,请进来。”白石微笑地将客人请进了屋,让了坐。他没见过这个人,而且,从郭葆生家搬到这里,知道的人不多。这位中年男子突然上门,白石感到有些蹊跷:“先生尊姓大名?”

  那人仔细地注视着白石,笑了笑,高兴地说:“我是江西的陈衡恪。”

  “噢,你莫非就是陈师曾,陈先生?幸会、幸会。”白石惊喜了起来,一扫羁旅孤寂无告的心境,“你怎么找到这地方来了?”说着,他轻快地出门,从茶房取了热水沏茶。

  “是一个友人告诉我的。”陈师曾回答说:“不过我认识白石兄,时间还要早哩!”

  “这从何谈起?”白石不解地问。因为他从来未会过陈师曾,虽然对于他的绘画才能十分钦佩。

  “你的画,使我认识你。这远在你第一次来京的时候。可惜我来晚了,未会上。”陈师曾有点惋惜的情绪,“这一次嘛,我是在南纸店看了你刻的印和上面悬挂的润格,才知道你又来北京了。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错过,千打听,万打听,才找到这地方。见到你,实在是三生有幸。”

  说完,陈师曾站起来,向白石深深一躬。

  白石慌忙还礼:‘师曾贤弟过奖了。你的大名如雷贯耳,只恨无缘得见。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相会。”

  陈师曾,江西义宁人。祖父宝箴,做过湖南抚台。父陈三立,号伯严,别号散原,是当代的大诗人。

  陈师曾是当时大画师吴昌硕的高足,得到吴昌硕的亲传。他的大写意花卉画,笔势雄健,气魄雄伟,设色瑰丽,受到人民的喜爱,在京城里久负盛名。到京后,白石经常听到友人谈起陈师曾。想不到这样一位名家竟然专程登门造访,使白石十分兴奋。

  陈师曾环视了一下室内,仔细看了白石新作的几幅画,说:“我看了你的印,雄伟刚劲,有高深的造诣。俗话说,‘宽能走马,密不通气’,构思不一般。先生治印多少年月了了”

  白石沉吟了一下:“说来也有二、三十年的历史了,但是总本如意,请你多指教。”

  “你的画,我见过,功夫不浅,在京城怎样?”师曾关切地问,远远看了一下悬于铁丝之上的那幅双勾图稿。

  白石一听,笑容为之一敛,低沉地说:“京华买我的画,不多。对于我的画,说法也不一样。不知贤弟有什么高见。”

  当时的北京,画苑精英荟萃,各种流派、不同风格的画师,竟相争艳。许多享有盛名的大写意画家,如吴昌硕、王一亨、陈师曾、凌直支、陈半丁、姚华、王梦白等等,都是为群众所十分喜爱的。白石初来这京华盛地,人们不认识他,真正能了解他的画的人,为数不多。

  “我很佩服你的画,大胆创作,笔墨高超。不过,凡人不识货,奈何?”师曾叹了一口气问:“能不能借见你的画,一饱眼福?”

  “那好,那好,”白石高兴地忙不迭说着,走到右墙边的长桌上,打开行箧,取出了他精心保存着的《借山画图》,一一展示在师曾面前。

  陈师曾仔细地品着《借山图》,白石在一边逐一解说。

  “你的画格是高的,但还有不够精湛的地方。”陈师曾恳切地指着一处山峦的皱法和设色,说:“这地方改为干湿相济,而远近群山,大胆删减,画面就显得更为简练而明快。这些意见不知对否?”

  白石一听,哈哈大笑了起来,“贤弟不愧是苦铁的高足,说的实实在理。”

  师曾看了一下怀表,站起来说:“时间不早了,今天拜见你,十分荣幸。请借用一下笔砚。”

  白石知道他要作画,非常兴奋,轻快地理纸、磨墨、调色。

  陈师曾略略思忖了一下,在展开的宣纸上,潇洒地写下了一首诗:

  曩于刻印知齐君,

  今复见画如篆文。

  束纸丛蚕写行脚,

  脚底山川生乱云。

  齐君印工而画拙,

  皆有妙处难区分。

  但恐世人不识画,

  能似不能非所闻。

  正如论书喜姿媚,

  无怪退之讥右军。

  画吾自画自合古,

  何必低首求同群。

  师曾的题诗,不正是希望白石坚持走自己的艺术创作道路,创作自己独特的风格,不取媚于世人吗?而这,不也正是白石一生所孜孜不倦地追求的画风吗!

  这样—位名震京华的画师了解他、敬重他、鼓励他,使他十分激动。他紧紧地握着师曾的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  这以后,他引师曾为挚友,经常去他家里玩,一起谈诗论画,成了陈家的常客。

  陈师曾的书室取名“槐堂”,里面挂着白石的作品。他逢人便说:“齐白石的借山图,思想新奇,笔墨志趣高雅,不是一般画家所能比。可惜一般人不了解,我们应该特别帮助这位乡下老乡,为他的绘画宣传宣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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